第70章 第 70 章_愿者上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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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章 第 70 章

  晏为炽抵着陈雾的额头,沉沉叹息中隐约含着点儿脆弱的委屈“ok。”

  “没有不让你看漫画,是别代入到现实。”陈雾轻声。

  晏为炽抿唇“是我想多了。”

  “阿炽,其实我平时没往这方面想,你跟我说了,我发现只是我的个人看法啊,就我们村有小外甥生下来和舅舅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像是舅舅自己生的一样。”陈雾摩挲青年部轮廓线条,指腹擦着他的鬓角到颧骨,犹犹豫豫地说,“但是你们没有一点相像的地方。在我不知道你们有亲戚关系之前,我都当是不相干的陌生人。”

  陈雾谨慎地补充,“我的意思是,也不是所有舅甥都像,没必要硬按上这个说法。你们高中时候可能身高差不多,现在身高都不同了,你长高了一点点。”

  晏为炽眉头一挑,是吗,都没注意。

  陈雾斟酌着说了一句话“阿炽,你是不是先被周围的声音影响,之后才通过漫画里的内容联想到的”

  晏为炽目光微偏,没否认。

  “那么认为的人多吗”陈雾蹙了蹙眉心,“他又不止你一个舅舅,还有二舅六舅七舅呢,不都是各长各的,怎么挑了你,不能是因为你们同龄就这么拎到一起吧,是不是有谁故意往这上面引导啊。”

  晏为炽深埋在儿女情长底下的思绪骤然窜了出来“怎么说”

  “以前姜禧在我面前提过你跟季明川什么给人的感觉相似之类的话,当时我都怀疑她为什么有那种奇怪还很坚定的认知,莫名其妙像被人洗脑了。”陈雾咕哝,“反正从我的视角来看,你们完全是两张脸,两种长相。”

  晏为炽的不爽郁结消失无影,谁的话都没有陈雾的可信度高。

  “可是为什么故意引导呢”陈雾自言自语。

  “不想了,”晏为炽偏头吻他手指关节,“走吧,带你去我曾经住的地方。”

  每逢家宴,子女当晚都会留下来过夜。

  不是大人围坐在一起聊家常理短,谈周边趣事,分享工作上的成就,少年或笑闹追剧说八卦或求解人生的困惑迷茫,小孩子咿咿呀呀的做游戏跑着玩。

  而是回到自家的院子,关起门来算计提防,直到第二天吃过早饭离开。

  哪像是亲人,不就是在同一个小区买了房的住户。

  用餐结束不到一小时,老宅的花园亭廊各种植物林等公共地方已经不见人烟。

  那么多的佣人不知去哪了。

  “乔明园”在老宅东边,主干道通不到那边,算是除了琅月阁之外的僻静之地。

  陈雾走得身上都出了点汗,被牵着的手也湿湿的“阿炽,你们吃完饭回自己的院子,路上就消化完了。”

  晏为炽正儿八经道“所以都自备厨子,回去再吃一顿。”

  陈雾张了张嘴“那是要再吃点”

  晏为炽笑得揽着他直不起腰背。

  “你也有吗”陈雾把兜里的手机拿出来。

  “我多久没回来了,不都跟着你。”晏为炽扫了眼他正在看的信息,余老发的,问有没有人给他脸色看。

  陈雾回了个语音,“没有,老师别担心。”他收回手机,“阿炽,你家适合不喜欢交流的社恐生活。”

  “谈什么喜欢不喜欢。”晏为炽带陈雾穿过一条开满鲜花的小路,走进了他曾经的家。

  所谓的院子,不是乡下那种一个小院带几间平房。

  是古时候大户人家的配置。

  十几个厅房,鱼池,以每个季节代表性植物用作雕刻装饰的四座凉亭,刚开始发芽的荷花池,翠竹林俨然就是一个缩小版的古宅。

  夕阳的斑驳彩光下,栖息在枝头的鸟雀,如诗如画的苍翠欲滴和涓涓细流,勾勒成了一副人工打造出来的自然之美。

  陈雾站在一扇石拱门底下“在这里捉迷藏躲起来,找一天都找不到。”

  “捉迷藏老宅里没有的东西。”晏为炽眉眼犯倦地拉着陈雾进主厅,“我母亲大多时候都跟晏庭生居住,来我这边就住我对面。”

  陈雾回头望向院子里的另一栋阁楼,花团锦簇中有个秋千。

  很平常的物件,在老宅却显得醒目。

  从主厅右侧拐进去,走到头是卧室,里面是清一色的木制家具。

  没有落灰,清扫过了。

  陈雾的视线集中在木雕大床上面,略显封闭的设计,有着跟棺材雷同的暗沉色调。

  也像古墓里的东西。

  他摸了摸收拢的纱帷,咽口水“阿炽,这床我看着害怕。”

  晏为炽面部抽搐“你男朋友睡了很多年的。”

  话落就摘掉陈雾的眼镜,抱着他滚到了床上,扯了灰扑扑的被子盖上来,他们在漆黑而静谧的世界亲吻。

  陈雾喘不过来气跑到被子外面,晏为炽就放开他,等他缓了会,再次吻上去。

  不做别的,只是接吻。无人打扰的亲密无间。

  晏为炽压着陈雾,修长有力的双手插进他的发丝里,流连地亲着他的脖颈,锁骨,和随着吞咽小幅度颤动的喉结。

  陈雾被亲得又湿又烫,他仰着脸看床顶雕刻的动物“你躺在床上会想什么。”

  晏为炽一顿。

  那些年他的作息严格苛刻,时间压缩了多倍挤着用,躺到床上的时候已经是后半夜了,哪还有精力去想什么。

  现在回想起来,晏为炽都觉得自己挺牛逼。

  在小庙过得闲散自在,回来却能适应另一种生活,竟然也不会感到窒息压抑。

  哪怕是绑架密集期高峰期,游走在被撕票边缘的第一年。

  或许真的是基因里的吧。

  尽管晏为炽厌恶这种强制性的理论。

  晏为炽的面颊上传来温软触感,他凝视陈雾眼里的询问“想安慰我亲什么脸,敷衍。”

  陈雾屈起腿,顶了顶晏为炽的腹肌“只能亲脸了,我舌头疼。”

  晏为炽的五指拢住他膝盖,低头把脸蹭上去“那抱我一会啊,祖宗。”

  于是一双手臂抱了上来。

  晏为炽自觉地握住陈雾的手,从自己腰部移到脖子上,让他搂着。

  “晚上在这睡。”晏为炽说。

  陈雾怔了怔“我们没带换洗的衣服。”

  “让人准备了,什么都有。”晏为炽眼下掠过烦躁,“就一晚。下次等你什么时候想来看药材,我们再来。”

  陈雾摸他卷卷的金发“那好吧。”

  老宅的佣人开始分头去那些院子问明天的早餐安排,想吃的不想吃的都会记录好,收集了再提交给后厨。

  有的餐食步骤繁琐要求精细,需要连夜准备。

  乔明园也来了个佣人。晏为炽去了,陈雾趴在卧室的厚重大木窗边,伸着脖子向下看。

  入眼是一池的锦鲤,哪怕这个院子很久没人居住了,依旧会有人过来定期清理照料。

  陈雾在衣裤的兜里掏掏,掏出手机跟一小包纸巾,他转头四处张望,从一个长凳上的花盆里摘了几片快消耗完的叶子丢下去。

  叶子飘飘扬扬地飞进池中,惊扰了进入养老模式的锦鲤。

  晏为炽回到卧室,陈雾还趴在窗边看一条条艳丽肥壮的锦鲤。

  “早饭是五点吃。”晏为炽拿着一个不知从哪来的水蜜桃给陈雾,“到时你叫我。”

  “这么早啊。”陈雾接过桃子咬了一口,声音模糊地说,“阿炽,你今晚要去你父亲书房开小会吗。”

  “开什么会,商讨我跟你的婚期”晏为炽一手抄在裤子口袋里,一手抓着他的腰。

  陈雾含着一块桃肉,忘了吃了。

  晏为炽瞥他,怎么这个反应,不会是还不想,要等到毕业吧

  就在晏为炽心里头七上八下,破罐子破摔地交代自己悄悄准备的事情时,陈雾慢慢吃着桃肉咽下去“我们还要结婚吗”

  “”

  反了天了。

  陈雾因为那句话,脸被晏为炽咬出了个不轻不重的草莓印。

  他让晏为炽找创口贴,不然明天没办法出门。

  “不找。”晏为炽情绪失落,“你没想过结婚。”

  陈雾不知所措地说“国内又不准。”

  “那就去国外。”晏为炽说,“戒指你都戴了,玩呢。”

  陈雾戴着素圈的无名指蜷了蜷,他小心翼翼地试探“你已经准备了吗。”

  晏为炽欲盖弥彰地沉默不语。

  “我刚才没有问,我什么都不知道。”陈雾哄小朋友似的,“你也什么都没听见。”

  晏为炽哭笑不得。

  不如现在就求婚不行,什么都没有。

  晏为炽恼怒地抹了把脸。

  耳边响起声音,“阿炽,你家好像没有什么古董,都是普通的瓷器。”

  挺像是在努力找新话题。小动物伸出了小触角等他抚摸。

  “还能辨认古董,这么厉害。”晏为炽接了这个话茬,“古董有,在博物馆里。”

  陈雾没反应过来就被晏为炽转了个边,拉去三楼的露天阳台,捏着他的脸让他看一个方向。

  那一大片建筑都在昏黄的色彩中,也不知道是哪个,他呆若木鸡“你家还有博物馆啊。”

  “晏庭生喜欢收集古玩。”晏为炽从后面搂着陈雾,“图书馆也有,想去就带你去。”

  陈雾把微张的嘴巴闭上“外面是不是不能随便走动了啊。”

  “没事。”晏为炽弓着背,合眼嗅他的体温与味道,“想,还是不想。”

  陈雾说“那去看看好了。”

  “不会碰到他吧”陈雾这会儿都没从厅堂的插曲里走出来。

  晏为炽嗤嗤道“他一个外姓,进不去。”

  “我也是外姓。”陈雾说,“你帮我争取到的特权啊,就跟吃饭的地点一样。”

  晏为炽揉他头发,傻子,是靠你自己获得的。

  图书馆的风格在老宅里独树一帜,更贴近于首城这座城市,每一处构造都覆盖了密密麻麻的科技感。

  站在图书馆一楼向上看,视觉上仅是梦幻的震撼。

  未来城一样。

  一眼望去数不清有多少层。

  这么高的大楼,陈雾来时竟然都没注意到它的存在。

  可见老宅到处都吸人眼球。

  “晏庭生还喜欢收藏绝版书,各个领域的都有。”晏为炽告诉陈雾电梯的位置,“申请抽根烟。”

  陈雾摸着立在旁边的动物骨架,眼睛忙不过来“好吧,你抽吧。”

  晏为炽按打火机“以前这里的前三层都是漫画书。”那是他的奖励,但是从来没兑换到过。永远都是陷阱。

  晏庭生最擅长驯养跟掌控,子女是下属,下属是机器。

  好在他去了春桂。

  那时被哭哭啼啼的母亲弄烦了懒得去反抗,后来才深知,那是他走得最正确的一步。

  至于晏庭生生平的唯一一次失算,他才不管。

  陈雾说“现在呢。”

  “原封不动。”晏为炽走到一面墙前,空着的那只手指纹确认,墙上显出一块屏幕,他拨动指示图,“第六层是医学方面的书籍。”

  晏才说完,陈雾就去了。

  晏为炽点燃烟,慢慢悠悠地走在后面。

  他每走一步,曾经那个为了完成一项项任务累到偷哭的孤单小少年淡去一分,跟着自己的幸福勇往直前的青年就清晰一分。

  时间能让人苦到想吐,也能让人甜到想笑。

  天色暗了下来,老宅并不是灯火通明,而是零星挂在飞檐下的红灯笼和大片大片的阴影,风吹草动都能让人绷紧神经浑身发毛。

  灵异剧组来取景都不需要布置,直接就能用。

  陈雾被晏为炽强行扛住的图书馆,一点都不夸张的形容词。

  晏为炽扛着他走,压低的嗓音里混着怒火“让你看书,不是叫你连觉都不睡了,男朋友也不要了。就算你熬一晚上,你能看多少”

  陈雾的腿屈在半空,身子随着他的走动晃动,没什么气势地辩解“可是我那本都没看完,起码让我”

  “让你什么。”晏为炽打他屁股,“成年人了,克制都不会”

  陈雾“”

  “你会。”他的脑袋垂着,“你可会了。”

  晏为炽脸不红心不跳“少拐弯抹角刺我,床上那是特殊情况,再说了,我一年到头只有逢年过节才能,”

  后面的话咽在喉咙里,晏为炽皱眉看着前面。

  年轻的管家提着盏灯笼往这边来。那光晕衬着他的脸和周围环境,很诡异。

  晏为炽把陈雾放了下来,知道他为什么怕阴间东西了吧。

  在老宅住久了,阳气再旺都要受损。

  “小少爷,陈先生。”管家温声道,“你们是要回乔明园吗,我给你们打灯。”

  “不用。”晏为炽懒懒地拒绝。

  管家不多说,弯腰应声越过他们,朝着黑暗走去。

  陈雾理了理身上的淡绿衬衫“阿炽,有灯笼不是更好走吗。”

  晏为炽道“拿着灯笼去阴曹地府”

  陈雾“你怕”鬼的音节没发出来,被晏为炽捂住了。

  “有些话可以不说。”晏为炽无奈,“好吗,亲爱的。”

  陈雾脸一红“好的。”

  晏为炽小时候还没这么怕,大了信鬼神了,可能是阴差阳错靠运气才拥有了宝贵的东西,就想握得更久些。

  伦敦那膳食公司起来了就做基金,行善积德。

  老宅真的太多阴魂了。

  晏为炽带陈雾避开鬼火似的红灯笼,不知不觉到了寺庙附近。

  陈雾闻到了若有似无的焚香味。

  门前的大香炉里插着长的短的香。陈雾推了推眼镜“阿炽,我想进去拜一拜。”

  晏为炽不易察觉地收了收下颚线条。大晚上的拜什么佛,阴风都刮一路了。

  “拜完就马上走。”晏为炽揉眉心。

  寺庙亮着一盏灯笼,佛殿黑漆漆的,一尊佛像立得很高,陈雾看不太清是谁。

  晏为炽把蒲团丢到陈雾面前。

  陈雾跪下来,虔诚地拜佛,他不念叨,很安静。

  “当当当”

  敲击木鱼的声响从佛殿里侧飘了出来,夹杂着女人的哭声。

  凄惨,哀怨,似乎还有一丝无法释怀的忏悔。

  “是我三姐。”晏为炽拉起傻傻地跪在蒲团上的陈雾,把他往外牵,力道扣得紧紧的,“以前她每晚都会过来待到深夜,看来她这些年一直如此。”

  陈雾说“里面有佛堂啊。”

  “嗯。”晏为炽的步子迈得不小,很快就把寺庙甩在了身后。

  女人的哭声也就吹不过来了。

  “你三姐不是已经找到儿子了吗。”陈雾不解,“怎么还她哭得很可怜。”

  晏为炽漫不经心“谁知道。”

  快十点的时候,晏为炽洗漱完还不想睡,他带陈雾去他生活过的其他地方。

  办公室,健身房,书库,材料室

  直到停在琴房。

  晏为炽单手掀起琴盖,五指搭在琴键上,从头敲到尾。

  为了锻炼体能,避免死于绑架去过继承人专用的训练营,加上春桂那三年兼职做劳工导致骨节突出掌心都是茧子。

  一片粗糙接触到定制的琴键,几个瞬息之后,流畅又空灵的琴音流出。

  新生与萌芽,生机勃勃的希望与温暖携手,充斥在整个琴房。

  一段结束后,又是一段,从暖春到热枕的夏季。

  仿佛能听见蝉鸣,热风拂面,晒得发烫得梧桐树叶落在头上,口腔里是酸甜冰凉的气泡水。

  忽然大雨稀里哗啦,有情侣撑着校服跑到屋檐下躲雨,笑对方狼狈。

  而后稻田金黄,满树的叶子纷纷落下,走过无忧无虑踏进迷惘忧愁的少年踩着落叶,不知去向何方。

  有人来接他,带他去看一场太阳永不下沉的风景。

  再是天地白茫茫的,迁移途中落单的鸟雀被一双手接住,揣进怀里。

  雪花吻在冻僵的指尖,吻在生动的笑脸上,微红的眼睛里。

  苍白的世界响起快乐的笑声,期待雪后初晴。

  晏为炽一口气弹了四段,他把春夏秋冬从自己的指尖描绘出来,送给了陈雾。

  站在钢琴前的他变回晏氏的继承人,单调的棉质睡衣睡裤也盖不住骨子里的优雅尊贵。

  琴声一停,

  晏为炽抬眼,凝望陈雾的目光专注纯粹,还是那个只想和他回老家割麦子的普通人。

  陈雾慢半拍地鼓掌,镜片后的眼里满是简单的夸奖“阿炽,你会弹钢琴啊,弹得真好听。”

  “随便学的,”晏为炽轻描淡写,“我母亲是钢琴老师。”

  陈雾的脸上一片诧异。

  晏为炽乏味地捋了几下湿发,倏然道“要试试”

  陈雾摆手“我不会弹。”

  “过来。”晏为炽招招手,“我教你。”

  陈雾穿着同款睡衣被晏为炽搂在怀里,在他的带领下笨拙地把手放在琴键上面。

  生涩卡顿的琴音持续了片刻,有了些许欢快的感觉。

  陈雾转头看晏为炽,脑后头发擦过他的下巴,留下和他一样的青柠香“阿炽,这是什么曲子”

  晏为炽绷着脸“别玩我,你还能连这都不知道”

  这不就是俗得不能再俗的婚礼进行曲。

  一时半会想不到别的简单好弹还有意义的,就被他拿出来用了。

  陈雾认真地说“我真的不知道。”

  晏为炽又带陈雾弹了一遍,在最后一个琴键敲下去的那一刻说,“这曲子叫,”

  “我爱你。”他说。,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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