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九章 松下血(下)_食仙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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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十九章 松下血(下)

  一一一.二五三.二二八.四六

  一旁偷听的管千颜满脸懵然,但孔兰庭已眼睛一亮:“更新鲜,更像活的。”

  但下一刻的剑光令所有人屏住了呼吸。

  张景弼咬牙低身。

  “那个什么剑咏。”裴液扭头再往晏采岳那边补上一眼,回头道,“我仔细看看。”

  “怎么啦?”

  “张峰主――就是张师兄父亲――在时也只有他自己会,后来去世,就再没人能学会全篇了。”

  张景弼咬牙赤目地看着他,但已经扭转不了任何事情,当气力重新回来的这一瞬间,晏采岳长剑再次亮起了明如白日的光芒。

  孤杖蔽履攀山寻凤,荆棘刺肤,蛇枭袭人,历经磨难、耗尽气力登至山巅,才或可一闻高天凤鸣,顿时神清力沛,如濯筋骨。

  因此也正是在这样真气崩散、连剑都要握不住的时候,才是它最容易被用出的时候。

  孔兰庭抱卷想了一会儿,有些不好意思道:“不过我觉得剑主应该也挺喜欢我的。”

  “.啊?”裴液真的有些惊讶了,他一直觉得女子不像看上去那么难接触,其实十分平易近人,怎么会做出第一次见面就理也不理的事情,“为什么?”

  观看两门足够优异的陌生剑术尽力博弈确实有趣又新鲜,这时裴液侧卷含笑道:“如果你也是像他这样用这一剑的,那么我知道明姑娘的意思了。”

  它甚至依然.是直直朝着张景弼的手中之剑。

  一切仿佛都坠入安静无声,只有画面告诉了所有人这有多么致命。

  裴液缓缓点头,低位、要强、溺爱独子.在这样的羽翼下长成,又正是自尊最敏感的年纪,张景弼既渴望认同,又不愿低头,既想堂堂正正出头,又不愿忤逆母亲放下脸面的钻营而最根源的是,《凤山鸣》无传,他即便想靠自己努力都攀不到阶梯。

  “是的!按照早前的排名,《凤山鸣》是排在崆峒诸峰第七,比《白虹篇》要高两个名次呢。”孔兰庭说着,又补充道,“也是因此才更难学。”

  “嗯?”

  《白虹篇》最后一式,正是刚刚终结孔问的一剑,【贯日】。

  “是有个位置,不过据说从没出席过,元武峰一直也是萧师伯在管――就是席师兄的师父。”孔兰庭道,“而且门主也――”

  裴液有些明白为何女子对他特别相待了,这小少年确实有一颗玲珑纯净的心,裴液一时心情也好了些,低头笑了笑。

  真气翻搅炸开。

  裴液一时也有些惊讶身旁少年的玲珑心思――他自己在十一岁时,只会在武馆乐此不疲把同学们一个潇洒击败,是决计看不懂这些的。

  他仔细看着这招【雾中生松】,直到眸光一动――晏采岳再次提剑下去了。

  这本就是裴液收回目光时就落定的结果,当奇招不再,真实的实力就会重新占领一切。

  “真羡慕。”

  虽然火药味很浓,但于见惯生死的少年而言,一切其实都在正常的范围内。

  在【贯日】出剑的前一霎,一道剑光以一种妖异的锋利和精准切入了这道罅隙。

  张景弼踏上擂台开始,一共用了三回守剑,被击溃了三次剑势。

  “《凤山鸣》的【横杖搏枭】。”孔兰庭在一旁道,“张师兄前两场用过这招的,格住之后还有很惊艳的一攻.不过现在直接被击溃,可惜看不见了。”

  “那就是许师姑了,当年继任之时刚刚迈入玄门,如今这么些年过去,还是没有再登一阶的迹象。”孔兰庭低声道,“彩雾峰现在其实一共只有五人,两个还是刚刚入门,张师兄已经是本代大弟子了。”

  张景弼当然已无力抵抗,他困兽般盯着面前之人,那明亮的白日已淹没了他的眼瞳。

  第二道剑鸣铮然响起。

  “.我一开始就那么喊的啊。”

  ――任你把所有真气用于握剑,不愿失剑而败,他就是无视那些因此露出的空门,仍要一剑撞溃你的长剑。

  第二道长虹铮然再起――毫无喘息的第二道【贯日】。

  “席师兄已经走啦。”

  “刚刚没猜对也不算什么啦。”孔兰庭立刻道,“那要不再猜一回嘛,裴哥哥,你猜这一场谁赢?”

  张景弼之剑同样有些失控,连番的承剑确实也令他手腕震麻,但面对这样巨大的空门,再不完美的剑也足以抵上对方咽喉。

  “我,刚刚六生。”

  “对啊。”孔兰庭掰着手指道,“晏师兄五生,张师兄五生,管师姐五生,我是四生.席师兄已经七生了!裴哥哥,你是什么修为?”

  管千颜在一旁轻叹:“可惜诸峰不通行剑术,有人空望宝库,有人无剑可学――呀,打得这样狠。”

  “.是明姑娘有点拨在先,你多想想也能懂的,我旁观者清罢了。”裴液笑了下,“而且我劳烦明姑娘许多,我想她应该烦我才对。”

  孔兰庭有些犹豫道:“我练这剑时,专门去看过了,但.没注意有什么。”

  裴液点点头:“我之前看这位晏采岳应是五生,张景弼也是吗?”

  而事情就是发生在这一刻。

  “哦”

  这一剑也很仓促,但毕竟抵住了张景弼同样偏斜的剑尖。

  彩雾峰亦是第三场出战,昨日张景弼已胜过了两位末峰弟子,如今忽然碰上晏采岳这样的强手倒并非赛制不合理,盖因去年仙桥峰也是位列卷末,只和彩雾差了一名。

  裴液失笑,点点头:“当然了,明姑娘当然也是我――”

  这一场万众瞩目的会剑就如此以两剑结束,而在两剑之中,两位天下顶尖的宗师都触摸到了自己的顶端,凝结在这一合弈剑中的无数细节都值得反复揣摩,但对在场的许多人来说,可能只有等多年以后迈过了某个门槛,才会恍然回想起今天某段一闪而逝、不曾注意的剑光。

  “你把刚刚那页再给我瞧瞧。”

  裴液回过神后来抬起头,却见纪长云竟然已就此离去了,莲首之上只剩其余几位峰主坐在女子身旁,轻声交谈着不同的问题。

  “有水珠。”裴液道,“我幼时跑山时见过的,松针尖上常常凝有露滴,有雾无雾,是否就有所不同呢?”

  他就是要用最不留情的折辱击败面前之人!

  “.哦,哦!”

  裴液点头一笑,把剑卷还给了他。

  “.”

  裴液顺着孔兰庭目光看去,远远上首之处,一位彩裙妇人端坐末尾,面容应当是很端正好看的长相,但习惯性嘴角下拉,脸绷面冷,就有些后天所成的刻薄。

  张景弼身体绷紧地握着剑柄,唇抿目直,显然他对这一场比斗绝非胜败无谓。

  裴液一笑摇头:“怎么可能。”

  “因为【明镜冰鉴】啊。”孔兰庭理所当然道,“你怎么什么都不知道.剑主从不分辨一个人是何居心,在第一次映照中的感觉,就决定她对此人的态度。”

  孔兰庭接过来:“裴哥哥你也太厉害了!看这么一会儿就能明白,怪不得剑主那么喜欢你!”

  裴液从剑卷中抬头看了看场上两人,也点点头:“剑如其人,已然立在台上,张兄却依然对自己的剑不太有自信的样子,我想也是晏兄赢面大些。”

  张景弼咬牙瞪着面前仗剑而来之人,少年手中之剑响起清远如玉的鸣叫。

  真气和剑势由散乱而凝束,由低落而攀升.台上有些长辈已惊讶地凝起了目光。

  交谈之间,场上已又过了两轮,裴液稍微拨了些注意上去,发现崆峒诸峰确实剑道传承散乱,纵非风格迥异,也是毫不粘连,一时也确实理解像纪长云这样惊才绝艳之人为何四十年浸淫都不能将其熔铸一炉。

  某种程度上来说,应是他赢了.但晏采岳根本没有停剑。

  孔兰庭睁着眼眸,还没从这场局势连变的比斗中回过神:“这样用有哪里不对吗?”

  “更‘动’。”裴液含笑道,“这一剑用成静剑就死板,成了枯画,要更水润、更生鲜,是一幅动态的真实才对,是为‘水光溢兮松雾动’。”

  一截带着剑的胳膊飞了起来,鲜血在空中泼洒出一道淋漓。

  一切都在猝不及防之间发生,两剑铮然相交,晏采岳之剑顿时倾斜失控。少年瞳孔紧缩,之前所有的傲慢,都要在此时付出代价。

  晏采岳抿唇毫不留情地一点点压迫着张景弼,任谁都看着,这位少年也彻底被撩起了真火。

  少年痛苦跪倒,下一瞬张景弼被掌风猛地推开,一时看不清身份的长辈已按上了晏采岳的小腹。

  裴液猛地按剑起身时,正听见下面传来的隐怒之声:“医堂的人在哪?!脉树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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